第二百二十一章 罗天大醮,改鞘为桥(1/2)
沅江自南而来,临到天鞘山跟前时,江心忽生沙洲,沙洲全身黑土,形如乌鱼。
在风水形势里,这被称作「阴鱼死水」。
洲北为鱼口,阴鱼口中吐出来的江煞死水送到天鞘山上,江水东折,但这股江煞死气却被送上了天鞘山。
天鞘山的龙脉是一条蟠龙,龙尾起于南侧,与武水相连,一路北行,东转后再南下,绕行天鞘山一圈后,龙头再指向南边,正对阴鱼口。
龙脉吞饮江煞死气,吞入到龙腹山中,作为百万活尸的养分,即所谓「孽龙吞阴」格局。
蟠龙一路生出龙爪,探入周边的山势中,侵夺着地气。
天鞘山被蟠龙包围,唯有南边开口,但在这里,西来的武水把天鞘山的南边冲成峭壁,悬棺无数,凝成尸瘴。
若逢阴雨天,尸瘴浓郁则会化成阴寒的露水滴入武水,再被送入阴鱼口,滋养着阴鱼生长。
阴鱼再汲取沅水与地脉中的阴煞死气,送入天鞘山地脉。
这便是天鞘山、沅水、武水山水相依的极阴格局,以阴鱼口为核心,方圆百里内寸草不生,江中鱼虾无影。
本来天鞘山的护山大阵是依地势而建,将一条山龙两条水龙以及水中阴鱼牢牢捆在一起。同时还催发山水阴气沿着天鞘山的四周蒸腾而上,汇成尸涎云,也即是一直笼罩在天鞘山头顶的乌云。
如此就不光是山水相依,还有天地相连。
整个阵势固若金汤,想要从外界攻入那就是和这一方水土作对,与地势天威作对,所以天鞘山数千年无虞。
但这次,天鞘山从内部被攻破,大阵操之于外人之手,尸涎云消解,山水被断开了联系。
随着位于沅江与武水之间、江心阴鱼西侧的主坛上发出无穷明光灌入天鞘山后,山里的魔头亡命外窜。
而此刻,在天鞘山龙脉龙首一带,自沅江北岸起,沿着龙脉北行七里,这里埋伏着一群人。
赣南刘家。
刘氏族人身上都穿着能隔绝阴煞的地衣,手里拿着祖传的分龙尺,按照一个奇特的阵势盘坐在地。
这里正是龙脉咽喉,是吞饮阴煞的必经之地。
这几个月以来,刘家子弟在龙喉之地埋金钉铁,饱受阴煞冲袭,很是辛苦,很是煎熬。不过此时,他们察觉到阵势已解,龙脉吞饮阴煞的份量迅速降低,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清风拂面。
“动手!”
刘家家主大吼一声,不过他喊的动手并非是去拦截从天鞘山里逃出来的魔头——说好了,那是净明派该干的事。
他所说的动手,是要杀了天鞘山这条阴龙龙脉。
于是,所有刘子子弟都将手中的分龙尺插入预先定好的山穴中。
“轰隆隆——”
随着分龙尺尺身上迸发金光,上百的金光点位炼成一道巨符。
从上往下鸟瞰,这巨符分明是一个金刀模样,正正好斩在龙颈上。
于是地动山摇。
土里涌出阴寒的黑水,似是山龙的血。
而刘家人也不好受,山龙反噬,分龙尺被黑水浸染,发出悲鸣。地气泄露,阴寒之气往刘家人脸上吹。
他们一边运气阻拦阴煞,另一边还要稳住分龙尺,许多低境的晚辈,身上已经覆上了幽幽的清霜。
而就在刘家人动手斩龙颈的同时,位于武水北岸、山龙龙尾处的曾家人也动手了。
斩了龙颈,钉住龙尾,才好杀龙。
曾家的法术更为奇特,在山龙龙尾与武水交接处,撒下了大片大片的桃核,桃核上刻满了符文。
曾家子弟盘地而坐,口中念着咒语,同时往水里洒一种不知来历的香灰。
桃核入土后,立刻就生根发芽,转眼间就长成了一片桃林。
这片水边桃林不是乱长,位合九宫飞星,在风水理气上被称作「飞星截气」,即所谓「以木改气,以位断脉」。
这片桃林自身也是一个阵势,称作「九宫飞星断龙桃阵」,取《青囊奥语》里的「木应九宫,桃破八煞」之理。
根据曾家勘定,在这片山水相依格局中,武水属坎卦,为「一白水星」,龙脉属艮卦,为「八白土星」,种桃林以木性化坎水生艮土之势,以木克土、以土壅水,切断龙水相生之势。
而且曾家在桃核上篆刻雷符,往后阴雨天,此地阴气再起时,这片桃林便会召来天雷,击散阴气,又是为:「桃木代天刑,九宫落飞星」。
龙脉被截尾断水,自然有所感应,大地摇晃,裂开许多道口子,要把这片桃林埋进去。不过曾家自然也早有准备,曾家子弟又拿出许多红线来。
红线将桃林连成一个整体,死死穿在龙脉尾巴上,任这条地龙怎么折腾也摆脱不掉。
不久后,桃林所在之处,便有阵阵黑烟升起。
于此同时,在龙首处,分龙金尺所扎之处,黑水渐停,取而代之的,是乳白色石髓。
刘家人哆嗦着松了口气——此即《撼龙经》所言:「龙死髓生,地气返阳」。
而就在山龙龙首的正对面,江心阴鱼鱼口上。
廖家子弟早已等候多时,见大阵已解、龙头已死,龙头鱼口相接的局已散,便连忙从沙洲鱼背位置赶到鱼口处。
可即便是山水相接的局解了,但这里从阴鱼口中吹出的阴煞还是让廖家子弟站不住脚。
不过斩这条最棘手的阴鱼是廖家从另外三大家手里硬抢来的,自然是有心理准备,此刻就算是拼了命,也绝不能耽误事。
廖家主是老迈之年亲自上阵,祭出九个巨铎,从铎的色泽看,似乎是犀角制成,里面挂着金舌。
金舌犀角铎悬挂在空中,起初被阴风吹的发出浑厚的巨响,但随着廖家主运转全身的法力渡入犀角铎中,铎声越来越小,那阴风,是逐渐被定住了。
“快!”
勉力支撑的廖家主从嘴艰难吐出一个字。
廖家子弟一刻也不敢耽搁,在鱼口处迅速倾倒朱砂。
朱砂在鱼口位置也组成了一个符阵,随后,廖家人点燃了朱砂。
“轰——”
熊熊的朱火冲天而起,与对岸的金刀符阵交相辉映,鱼洲上的廖家人似乎听见了嘶叫声。
同时,整个江心鱼洲都在晃荡摇动,仿佛活了一样。廖家主看着胆战心惊,心想着这要是再放任个几百年,这条阴鱼恐怕真要化成精怪了!
廖家人心细,也做好了万全之策,此时刚好派上用场。火烧鱼口的同时,还将这半年从家族库藏中以及四处寻来的充满烟火气的老旧香炉扔进鱼口前的江水中。
数千香炉像不要钱的石子一样扔进江里,那一块的江水像被煮开了一样沸腾,冒着大片大片的白烟。
随着白烟升腾,鱼洲震荡的动静缓缓小了下来,与此同时,从鱼口吐出的江水也正在缓缓由黑转清。
见到白烟升腾,鱼龙皆死,埋伏在天鞘山南崖之下的赖家人也动了。
这里才是真正的险境,南边是武水,另外三面是蟠龙围绕,顶上是层层迭迭的悬棺和尸瘴,要是另外三家没能成事,这里就是命悬一线了。
好在是此刻山龙已死,武水渐清,赖家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只见赖家人为这场大醮准备的法器是扎成莲花状的孔明灯,他们称之为「九曜莲灯」。这里地气蒸腾,放在以往是把水煞托举,融到尸瘴和尸云里去,现在则是托着孔明灯高高飞起。
也不知这半年里赖家准备了多少孔明灯,飞灯连成一道火幕,遇瘴烧瘴,遇棺烧棺。这火也不知是什么火,似乎是以尸为油,越烧越旺。还有惊慌失措的魔头从南崖飞出来,迎面就撞上了火海,惨叫着掉进武水里。
没过多久,整个天鞘山南壁便成了一方火海,最后,火势之大,连赖家子弟都要逃离此地,山壁上更是渗出血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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