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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甄家 李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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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甄家李家

船舱略微摇晃,雕玻璃窗外天色昏沉,有雪簌簌而下。船行侧前方,又有一队纤夫喊着号子拉纤而行。

舱室内点了鲸油灯,倒是比外间还要明亮几分。陈斯远与邢岫烟相对而坐,都是一身月白夹衣裳,瞧着倒好似神仙眷侣一般。

陈斯远闻言便颔首道:“此事我听表姐的就是了。”

这话虽随意,却隐隐带着宠溺意味。邢岫烟便白了其一眼,又忍不住掩口而笑。二人不再说邢忠夫妇,转而说起京师、姑苏趣事来,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贾雨村来。

因着陈斯远提及贾雨村如今的夫人乃是先前香菱家中的婢女,自是惹得邢岫烟好生惊奇。

待听闻贾雨村因娶了娇杏而被罢官,更是唏嘘不已,说道:“贾抚台亡妻也出自甄家,说来我还要称一声姨妈呢。”

陈斯远眨眨眼,他却不知此事,赶忙问道:“可是甄家嫡出的”

邢岫烟摇头笑道:“抚台发迹前不过是穷酸书生,又哪里入得了甄家嫡脉的眼儿不过我听爹爹说,抚台几年前罢官时倒是来甄家做了一些时日的西席,后来得了甄家资助,这才往扬州而去。再其后不过一年光景,便重新起复为金陵知府。”

原来如此!

若贾雨村亡妻出自甄家,娇杏也是甄家庶支的婢女,贾雨村求了甄家族长,倒是能将‘以妾为妻’的罪过遮掩过去。

如何遮掩大抵是收娇杏为养女。从此绝了后患,继而再去寻同科林如海,得其举荐方才得以起复。

如此说来,那贾雨村背后真正的靠山乃是金陵甄家

不,只怕二者之间关系并非这般简单。此时贾雨村为一省抚台,乃是天下有数的要员,瞧着又极得今上之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那甄家或许先前为其靠山,如今瞧着反倒成了拖累。

甄应嘉为金陵织造(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翻译过来就是江宁织造),又有其姑母为太妃,且太上在位时甄家曾四次接驾,可见甄家乃是太上的亲信。

当今圣人羽翼渐丰,哪里容得下甄家继续霸着金陵织造这般肥差贾雨村既得圣意,就须得与甄家切割开来……奈何两任夫人都与甄家牵扯不绝,他又哪里切割得开

这般想来,无怪临行前去抚台衙门拜访不遇,只怕贾雨村一早儿就猜到自个儿要往金陵甄家而来。

转瞬陈斯远思量了个分明,当即将此事按下,笑道:“香菱这茶也不是端去了哪儿……表姐若得闲,不若咱们手谈一局”

邢岫烟笑道:“那黑白之道我只知皮毛,只怕不是远哥儿的对手。”

“哈,这却是巧了,我也不大擅长。”

说话间陈斯远起身,自身后箱笼里寻了棋枰棋子,二人隔着小几对坐,棋枰铺展开来,陈斯远便取了白子在身前。

邢岫烟执黑先行,布了个玉连环,陈斯远便以仙人指路而应。

许是禁不住念叨,此时舱室之门叩响,香菱在外间道:“大爷,茶来了。”

不待陈斯远应声,邢岫烟紧忙过来开了舱门,香菱点头一笑,便端了茶盘入内。那茶盘里除去两盏香茗,还有凉碟拼盘的茶点。

陈斯远观量一眼,香菱便知其所想,笑道:“方才去烧茶,刚巧舅爷也口渴了,我便先紧着舅爷那边厢送了茶水。”

陈斯远应了一声,邢岫烟勃然色变,蹙眉道:“妹妹又不是下人,哪里用做这些下回我爹爹再胡乱吩咐,妹妹只管来寻我说道!”

香菱不比旁人,人家可是贵妾,说不好听的邢岫烟若来日过了门儿,也不过是与香菱相当。那邢忠哪儿来的脸子指使香菱

香菱素来不在意这些,只笑道:“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儿,姐姐何必多心”顿了顿,又道:“我正央着晴雯帮衬打络子,大爷与姐姐且手谈着,我先去了。”

说罢香菱退下。

邢岫烟哪里还待得住,咬着下唇扭身就走:“我去寻爹爹说道说道去!”

“表姐。”她才转身,便被陈斯远扯了手儿。那大手曲了食指,还在其掌心轻轻勾了下。

“舅舅多饮了几杯,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不如过后再说”

邢岫烟一琢磨也是,此时邢忠醉眼朦胧的,哪里听得进劝说此时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儿被其牵了去,邢岫烟便禁不住面上腾起了红云,又见陈斯远目光灼灼,她便声如蚊蝇的应了一声。

邢岫烟重新落座,却羞怯着不敢抬眼,只闷头心思杂乱地盯着棋盘。二人心思本就不在棋局,于是行到中盘,白棋四下都是破绽,竟被邢岫烟的黑子吃了一条大龙。

原本胜负已分,偏生二人谁都不曾提及,胡乱下了半晌,黑棋竟又有起死回生之相。

棋至残局,二人数枚,竟是个和局!于是抬眼互相观量,禁不住都笑将起来。

邢岫烟到底是个姑娘家,不好在舱室内久留,待棋局一过便匆匆起身告辞。陈斯远将其送出船舱,待回身却见斯人蒲团边遗落了一方帕子。

他俯身拾起,见那帕子素净,只勾勒了一株寒梅,其下又绣了字迹: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陈斯远便将帕子拿在手里,只觉女儿家的体香扑鼻,于是负手而笑,看窗外薄雪覆地,河水无声东流。

却说邢岫烟出得舱室,心下羞怯渐去,自是又为邢忠的不着调蹙眉不已。她便轻移莲步往后头舱室寻来,到得父母所在舱室前,便隐隐听得鼾声震天。

轻轻叩响舱门,须臾邢甄氏开门,见来的是邢岫烟,顿时笑道:“怎么不与远哥儿多说会子话儿”

邢岫烟瞥了一眼酣睡的邢忠,扯了母亲进得内中,蹙眉压低声音道:“妈妈可是想拆散我与远哥儿”

邢甄氏眨眨眼,愕然道:“我的儿,你这话从何说起”

邢岫烟就道:“只看这三日,妈妈与爹爹吃食挑来拣去,且每餐必要美酒,我私下盘算,只怕这三日里就生生去了快十两银子!”

邢甄氏讪讪道:“这……左右远哥儿也不差银钱。”

“再是不差,也没有这般销的道理!”邢岫烟憋闷了几日,这会子哪里还忍得了冷着脸儿道:“若爹爹、妈妈只为求财,何不将女儿卖了去”顿了顿,又道:“这也就罢了,爹爹吃了几盏酒便当了自个儿是大老爷,竟指使起了香菱妹妹来,妈妈可知来日女儿就算过了门,也不过是与香菱一般都是贵妾”

邢甄氏面上更是难堪,辩解道:“你爹爹也是想着香菱是我娘家晚辈,说起来也是外甥女——”

邢岫烟逼问道:“既如此,怎么不见爹爹、妈妈去金陵甄家耍威风”

邢甄氏素来是个没主意的,先前几日虽心下觉着不妥,却贪恋美酒佳肴,此时听得邢岫烟逼问,顿时哑口无言起来。

眼见邢甄氏说不出话儿来,邢岫烟便道:“远哥儿再是好脾气,只怕时日一长也忍不得……我看为免将来闹得难看,到了金陵干脆就分开吧,咱们家独自往京师投奔姑母去。”

一家三口自行投奔京师旁的且不论,这盘缠打哪儿来

邢甄氏情知女儿这会子急了,便赶忙安抚道:“罢了罢了,我,我回头儿与你爹爹说说,往后收敛着点儿也就是了。”

见邢岫烟板着脸不动声色,邢甄氏便道:“往后我管着他,不让他胡闹了。”

闻言,邢岫烟方才面色稍霁,又瞥了眼酣睡的邢忠,这才屈身一福出了舱室。待回转自个儿舱室,邢岫烟不禁面上苦笑。

她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又摊上这般不着调的爹妈,又哪里能寻得到妥帖姻缘便是侥幸寻到了,只怕来日也会被爹妈搅合得夫妻离心。

这般也好,表弟是个心胸宽的,又待自个儿情真意切,委身为妾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儿。

待转过天来,邢甄氏果然规劝了一番,谁知邢忠根本不听,又闹着要酒要菜。因着邢岫烟与船家吩咐过了,是以船家这回只问邢忠讨要银钱。

邢忠面上讪讪,转头儿又去寻陈斯远,却被晴雯、香菱拦了两回,只说陈斯远用心攻读不便见人。邢忠碰了一鼻子灰,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东床快婿再跑了,往后几日果然安分了许多。

……………………………………………………

荣国府。

红玉、柳五儿两个笑盈盈将探春、惜春送出来。小惜春手里还捧了个话本子,此番明着是为借书而来,实则也是生怕陈斯远不在,红玉、柳五儿两个再被那没起子的欺负了去。

行至院儿门前,惜春忽而停步扭身,道:“过些时日便是冬至,远大哥不在,你们若得闲不妨来后楼一道儿热闹热闹。”

三姑娘探春也道:“正是,这院儿里单是你们两个也怪无趣的,不如来寻了侍书她们顽闹一番。”

红玉笑着应下:“三姑娘、四姑娘既说了,那冬至时我们一准儿过去搅扰。”

惜春便点了点头,旋即与探春一道儿走了。

红玉、柳五儿两个正待回身,便见宝钗领了莺儿行将过来。两女干脆守在门前,因着宝钗自夹道而来,是以并不曾撞见往园子而去的探春、惜春,到得近前便笑道:“这是才送了谁去”

莺儿也笑道:“红玉、五儿能掐会算不成怎知我们姑娘要来的”

因着宝钗隔些时日便来一遭,因是红玉也与其熟稔了,便打趣道:“可不是今儿一早便被喜鹊吵醒,掐算一番可不就是有贵人要登门我啊,干脆扯了五儿仔细洒扫过,便在这门前候着了。瞧瞧,宝姑娘可不就来了”

宝钗掩口笑着与莺儿道:“你还说红玉是个老实的,你看这嘴里可曾饶过谁”

红玉赶忙笑着赔罪:“宝姑娘宽宥则个,我往后再不敢打趣了。”

说笑间红玉将宝钗一行让进正房里,待柳五儿奉了茶点,宝钗便道:“我妈妈今儿个往老宅去了,临行前嘱咐我过来瞧瞧,免得有不周全的……实则也是多心了,有红玉看顾着,哪里有不周全的道理”

红玉回道:“劳烦姨太太挂念,我也实话实说,素日里大爷时常不回,那会子也不觉的有什么;赶上此时大爷南去,这心下总是七上八下得不托底。亏得大太太、姨太太时常来照看,回头儿待大爷回来,我定要请了大爷去道谢。”

宝钗笑道:“合该如此,又何必说谢”

一旁的莺儿道:“多亏了远大爷,我家大爷方才寻了一桩好姻缘。于太太心里,再如何谢过也是应当的。”

陈斯远帮衬的可不止这一桩,前后几回营生且不提,单是薛姨妈‘身心舒爽’就合该好生道谢。

红玉为陈斯远枕边人,虽不知薛姨妈之事,旁的倒是知道的稍多些,因是赶忙笑着谢过。

宝钗便扯了红玉,一会子问日常起居,一会子又问入冬的新衣可曾得了。

又想起这个月月例还不曾放,便道:“是了,月例怕是要月底才放,你们若是短了银钱,只管先从我这儿支用。”

红玉一一回了,笑着道:“多谢宝姑娘,不过大爷临行前留了不少用,我与五儿敞开了用,只怕也要用到入夏呢。”

宝钗便笑着道:“倒是我多想了,远大哥素来周全,断不会忘了此事。”

又略略闲坐,吃了一盏茶,宝钗方才领了莺儿回转。待送过了宝姐姐,红玉与五儿回转,五儿便纳罕道:“也是稀奇,大爷在时不见这么多人,偏大爷这会子去了南边儿,这人来的反倒多了。”

红玉随口回道:“还不是因着大爷素日里与人为善之故”

见五儿颔首,红玉便便心下思量起来。

大太太是大爷的姨妈,三姑娘、四姑娘两个小的与大爷最是亲近,本就在情理之中。倒是宝姑娘每回都打着姨太太的名号而来,这内中只怕存了古怪。

此时便有柳五儿欲言又止一番,到底忍不住低声道:“红玉姐姐,你说宝姑娘是不是有了心思”

有什么心思自是要做陈家少奶奶!

红玉低声回道:“看破不说破,咱们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柳五儿便点了头,捋着发梢往书房而来,心下暗忖,自家大爷过了秋闱之后,立时炙手可热起来。

前些时日一会子传王姑娘,一会子又传二姑娘,这两个不见有什么举动,反倒是宝姑娘时常来照看……那做派,可不就是堪比当家少奶奶

柳五儿自怜了一番身世,心下暗忖着,也不知来日大爷选了哪个姑娘娶进家门。

……………………………………………………

黄昏时分。

陈斯远又与邢岫烟对坐执枚而弈,晴雯自外间而来,入内道:“大爷,船工说过了定淮门,前头就是莫愁湖,那水西门再有两刻也就到了。”

陈斯远舒了口气道:“可算是到了,这些时日实在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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